Ivory

To the moon 完

去月球
梗来自同名游戏
雷安,军官雷X阿斯伯格综合征军医安
弹簧刀注意





“所以,我们的雷上将还是不知道他许下那个奇怪愿望的原因?”
比尔搅动着面前的咖啡,银勺与杯壁相撞发出叮叮的声音。

这很失礼,但他正在气头上。


“安静点,沃森先生。”贝拉捏起两块方糖扔进她的杯子,“这只是一杯无辜的咖啡,不是委托人的脑浆。”


比尔叹口气,将手中勺柄丢开,双手枕在脑后,往后重重一靠,椅背吱呀一声,被压得微微变形。
“如果有机会的话,我一定打开他的大脑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。一问三不知,他不会是故意耍我们吧?”


“镇定点,没有人会闲到用自己仅剩的时间开玩笑,除非他是个疯子。”


“我以为他就是。”

比尔泄气地塌着肩膀。他们一整晚都在用已知信息帮雷狮梳理记忆,结果委托人反问他们:“然后呢?”

他以为他在听睡前故事吗?比尔端起咖啡杯愤愤灌下一大口,随即被苦得不停咂舌。

他忘了给自己放糖。


“真是纯正的黑咖啡。”研究员大声说,嘲讽的神色从眼角扬到眉梢。


“也许您想再来一杯?”卡米尔从楼上下来,正好听见一位工作人员在“夸赞”前段时间打折才买的速溶咖啡。

虽然不太理解这位客人独特的品味,但出于好意他还是多问了一句。


“谢谢你,我想不用了。”


比尔苦哈哈婉拒他,一旁的贝拉冲他挤挤眼。

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
......大丈夫能屈能伸。比尔扭过脸研究墙纸花纹,装作没看见。


“雷狮先生怎么样?”贝拉问。


“正如医生之前所说,今天是最后一天,他的心脏功能正逐渐衰退,明早会彻底停止跳动。”卡米尔解释道,从他脸上看不出哀恸,似乎已经平静地接受这一事实。


“请您节哀。”贝拉宽慰他,“我们会尽力完成他的愿望。”


“但愿如此,现在我有些事想跟你们谈谈。”
他在二人对面的木椅坐下,脊背挺直,双手合拢放在膝盖上,神情肃穆。


“那真是太好了,您现在每一条有用的讯息都对我们都有莫大的帮助。”
贝拉冲比尔使个眼色,后者心领神会,掏出一支录音笔。


“如果可以的话,我希望我说的话不要出现在你们的记录里。”卡米尔说。


研究员和她的助手对视一眼。
“这恐怕不行,先生,规定要求我们必须上交完整的备案。”


“我想你们的公司并不希望有这么诚恳的员工。”卡米尔意有所指,他认定这位聪明的女士会同意他的要求。


比尔看向贝拉,研究员食指一下下敲着桌子,她思索一会儿,果断道。

“关掉它。”
“可......”
“出了事我会负责的,现在我需要你关掉它,沃森先生。”她的语气很坚决,不容拒绝。


又来了,职场女强人。比尔耸耸肩,从桌上拿走那支笔,塞进兜里。


“感谢您的理解,女士。”卡米尔说,“实际上我的大哥雷狮——也就是你们的委托人,他曾罹患间歇性失忆症。”


“失忆症?还是间歇性的?”贝拉拧起眉头,“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们?”


“因为有协议在先,贵公司要求将病情隐瞒下来,尽量不要透露出去。”


“又是保留案底?”比尔冷哼一声,“我一点儿也不意外,那帮老头子就喜欢搞神秘。”


“你现在说这些就不怕破坏了协议吗?”贝拉问。她不认为上面的人是为了有趣才对他们有所保留,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。


卡米尔没说话,他盯着桌上半凉的咖啡许久,久到研究员以为他不会再回答。


“破坏了又怎样呢。”他轻声说,“大哥的愿望无法实现,协议自然也就没有遵守的必要了。”

“雷狮是登格鲁战役的生还者,这不符合军部高层的设定”


“他本该死去的,在那场战争里。”


“所有过分耀眼的人都要死,他也不例外。”


“可他活了下来,以失去一部分的记忆为代价。”


“就算如此,军部还是没有放过他。”卡米尔闭了闭眼,似乎不愿回忆那段过往。


“他们给他注射了N-25,一种致使心脏迅速衰竭的药物。”


“这次他真的要死了。”



室内一片寂静。白晃晃的灯光投在漆木桌面上,刺得人眼睛发酸;黑咖啡最后一缕苦气弥漫开来,比之前味道更甚,研究员下意识仰头去看天花板的底纹,线形图案像一张张咧开的嘴,嘲弄着他们的无知。


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贝拉问。

虽然面前这个中年人的话不似作伪,但职业让她惯性保留疑问。


“看来贵公司也并未向您解释我的身份。”他说,“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卡米尔,是前国家情报局局长。”


“前...那你不就是...”比尔眼珠子在贝拉和卡米尔之间来回跳,“贝拉的上司?”


“是的,这位女士在情报局的表现异常出色,要不是后来......”


“够了。”贝拉打断他,“我不记得国情局有人被革职。”


“表面上是没有的。”卡米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,“毕竟他们没有合适的理由来公开制裁我。”


“公开制裁?你是说......”


“是的。谋杀雷狮这一计划是高层的秘密,我不该,也不能知道。”


“阴差阳错下,我翻出它的档案,并动用权限阅读了全部内容。”


“军部知道了这件事,他们想公开处死我,却找不到借口。”


“所以我跟他一样。”卡米尔掀起袖子,手腕上零散分布着几个针眼。


“主动离职,私下接受了药物注射,等待死亡。”


“我有一种被拉下水的感觉。”比尔说,“他跟我们说这些做什么?”


“谁知道呢,也许是个将死之人的遗言吧。”卡米尔微微一笑,助手的声音不算小,他自然听得见。


“咳...也就是说,因为委托人的病症,我们还要再回去一趟,把他遗失的记忆全部找回来,这样就能搞清他非要去月球的原因了?”比尔尴尬地摸摸鼻子,换了个话题。


“是的。”贝拉起身,拎起椅背上的工作服,外套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,她把它往身上一披,“走吧,沃森先生,我们还赶着去打一场胜仗呢。”
“真是心急。”比尔抱怨道。

他跟卡米尔做个道别的手势后立即追着贝拉的脚步离去,二人一切收拾妥当,白光过后消失在房间里。



贝拉缓缓睁开眼,果不其然,周围的世界仍是黑白色的。


“不知道这次又跳到哪段我们没经历过的记忆里了。”比尔单手撑在额头处,挡住过于强烈的阳光,向远方做眺望状。
虽然色调单一,但仍可以看出这是片沙漠。


不知怎么的,贝拉忽然就想起一部古早的西部片,开头就是漫漫黄沙,无边无际。


他们往前走着,荒凉的土地上除了沙子再无它物,不知过了多久,远处出现一连串白色的小点,掺在灰色的大背景里有些难以辨认。


“嘿,贝拉,快看——!”比尔呼喊她。


“是座小镇。”贝拉眯起眼,“过去看看。”


同上次一样,他们徒步走到小镇入口。
红色的招牌被晒得爆皮,露出黑色的铁质框架。四周的霓虹灯十有七八被沙暴吹碎,内芯的钨丝失去玻璃壳的保护,瑟缩成一团。


“登...格鲁?”比尔艰难地辨别着已经褪色的一串英文,从它风一吹便簌簌落下的黄颜料可以窥见昔日的辉煌。

“我记得两位男主角就是在这里的电影院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次约会?”


“唔。”贝拉没搭理他的调侃。


她审视着这座小镇,相比上一段记忆它显得破败不少。
“委托人就在这里,我们分头去找,找到用通讯器联络。”研究员说,她选择一个方向匆匆走开,比尔没来得及叫住她,只能朝另一条路迈开步子。


他边走边打量沿街的建筑。说是建筑,实际只剩一些残垣断壁,被战火舔舐过的墙头一片焦黑;斑驳的墙面满是四溅的、干涸的血迹;几根枯草挤作一团,缩在墙角发抖。


这是登格鲁战役之后,还是之前?他带着疑问继续往前走,没想到迎面撞上一个人。


“抱歉抱歉。”糟糕,他忘记关闭可视器了。


他连连低头道歉,被撞上的人一言不发地绕过助手,等他再抬起头,那人早走远了,只留个背影给他。


真没礼貌,他心里嘀咕。棕发...白大褂...手里还有张纸...嗯...有点眼熟。比尔一愣,这不就是那位医生吗!


只要跟着他,就一定能找到雷狮!助手反身追上去,这次他可没忘开隐身状态。


医生在前面不快不慢地走着,他钻进一个又一个胡同,绕开七扭八拐的断墙,最后在一间小屋子前停下来。


情人幽会的绝佳场所?还是什么秘密基地?他犹豫片刻,还是走进去。

没想到这小小的一间屋子竟然别有洞天。医生挪开桌子,掀起一块木板,顺着梯子爬到最底,他也随之纵身而下。
反正在记忆中他又不会受伤。



地下空洞一看就是临时凿出来的,设施简陋,地面坑坑洼洼,人走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,一不留神就被绊个跟头。

是时候把她叫过来了。比尔踩踩地面上的大坑,后退几步按下传送键。


贝拉很快回应了他的请求,渐渐地,一个虚幻身影拼凑成实体。


贝拉来了。


她刚踏上地面就觉得脚底不对劲,正准备往前迈步却差点摔倒。


“你是故意的吧?”研究员忍住踢他小腿的冲动,“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?”


“我也不知道啊。”助手耸耸肩,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四下看风景。


“汇报情况。”贝拉懒得跟他再废话。


“是是是。”扳回一局,比尔乐呵呵想着,“我在上面走了一圈儿都没看到人影,后来咱们的主角突然出现,我就跟着他到这里来了。”


“突然出现?”贝拉挑挑眉,“这么巧?”


“呃...就是忽然冒出来我没注意就轻轻撞了他一下......”比尔搔搔后脑勺,目光漂移。


“沃森先生你真厉害。”贝拉刻意加重后几个字的读音,“不到迫不得已我们不能干涉记忆中的人物你知道吗?”


“是的...但......”他忘了关可视器。


“好了,没有但,照你还能好好在这儿跟我说话的情况看你碰到的是那位医生吧,下次小心点,不是次次都那么好运的。”研究员提醒他。


“是是是...”比尔乖乖应声。这确实是他的失误。


二人边聊边走,途中经过不少“屋子”——其实更像土洞,里面都是些伤员,低声呻吟着,一脸痛苦。


他们在这种条件下根本得不到良好的救治,日子久了伤口化脓长蛆都是常事。比尔别过脸,不忍心看,贝拉却见怪不怪地一脸冷漠。


“这就是战争。”她说,尾音带点嘲讽的上扬。



狭窄的过道尽头有一扇门,虚掩着。二人还没靠近,就能听见源源不断的争吵声。


“我绝对不同意。”雷狮的声音。他们对视一眼,难道发生了什么?


“没关系的,只是一座城而已,我们择日可以再将它夺回来的。”


“只是一座城?莱森少校,如果地理不及格我建议你回军校重修。登格鲁是我国重要的交通枢纽,没有它敌人可以长驱直入我国腹地,到时候你还敢说没关系?”雷狮的声音听起来很淡定,饱含着他一贯的讽刺。


“但这样死守也不是办法,我们的粮草资源接近枯竭,受伤的将士们根本没办法得到安置,死去的同胞的尸体也只能就地掩埋,而且......”另一个稍尖的声音响起,刺耳又难听。


“没有而且,我说了,守住这里,等待后方支援。”雷狮打断他,态度坚决,“你们都下去,商量不出合适的对策就别来烦我,我没空跟你们废话。”


门被拉开,研究员和她的助手迅速往旁边一闪。


“他会为他的自负付出代价。”他们听见其中一人这样说。


“看来我们的雷上校不怎么得人心啊。”比尔看着这三个人离开。


“最左边的。”贝拉说,“他是不是之前那个被雷狮吊起来的家伙。”她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自信,基本没出过差错。


“好像是...有什么问题吗?”


“书上记载这段过往通常用‘敌军偷袭,我方部队遭受重创,节节败退’这一句话概括。但你刚刚说你跟着医生才来到这个地方......”她若有所思,“也就是说这儿其实还是有点难找的吧。”


“与其说难找不如说它隐蔽性太好。”比尔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栋不起眼的小屋子,“大概没人能想到入口在一张桌子下面。”


“那为什么敌军可以发动偷袭呢?”贝拉一语中的,“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的防空洞,某天突然开窍一下子发现了?”


“你是说...”比尔恍然,“有内奸?”


“唔,本来只是推测。现在结合那个人的话来看,内应没跑了。”贝拉分析道,“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,我们得在那之前......”

陡然出现的时空黑洞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,二人随即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扯进去,比尔甚至来不及吞下他之前拿到的晕机药。


天旋地转,好像还有星星不停往外冒,他觉得自己又要吐了。

但他还没扶墙吐个痛快,“砰——”伴随着一阵轰鸣,远处传来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,惨叫声和枪声接踵而至。他又把口中异物生生咽下去。


“我靠...直接跳过来了?”比尔话音未落,就看屋子里冲出一个人影。


“雷狮?”他们一愣,赶忙追上去。



雷狮几乎是用尽全力在跑,他记得那个方向,临时卫生隔离区就在那边。


安迷修......他咬紧牙关,与逃向另一边的人流相比显得怪异且格格不入。


“雷狮。”掺在隆隆炮火和尖叫中的呼唤不算大,他却觉得比所有声音都要清晰。


雷狮刹住步子,生怕自己听错似的慢慢回头,只见填满他心头的医生正站在人群中央微微歪着头跟他对视。


他从不信上帝,但那一刻他真的感谢虚幻神话里的圣子。


“雷狮。”恋人又喊他的名字,“怎么了。”


“敌方偷袭。”他拉起安迷修的手腕往前跑几步,又觉得这样太慢,干脆直接把他抱起来,往肩上一扛。


安迷修来不及反应,只觉得腹部一沉,整个人就腾空了。


“你...”他刚想发问,雷狮直接抢过话题。


“先别说话,会咬到舌头。我们内部出了细作,敌方已经知道防空洞的具体位置了,用不了多久这儿就会沦陷。”他跑得很快,还要一边解释,有些气喘,“可惜他不知道这里被我下令全部埋了雷管,如果爆炸整个小镇都会塌陷,敌国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。”


“...现在?”


“现在我们去找开关,等等你先离开,我启动它后马上就来。”


“......”医生没回答,也许是被硌得难受不愿意开口。


两人在防空洞里七扭八拐,绕了很久来到一间不起眼的杂货间。


起码看起来只是个杂货间。


雷狮扭开门把,闪身进去,小心翼翼关上门。


他放下安迷修,搬开左边的货架,落灰的铁架后有个不起眼的方门——它几乎和墙壁一个颜色。


“这个通道很牢固,整个镇子塌了它也不会有事。”他把钥匙塞进他手里,“五分钟后我没出来,你就把这扇门锁上。”


医生盯着他,没说话,也没动。


“别在这时候耍脾气,我会没事的。”他轻轻捏一下恋人的脸,“相信我。”


安迷修还是不为所动。


“好吧,我只允许你在这里呆三分钟,医生。”外面的枪炮声越来越近,他只得妥协,“时间一到你必须进到那扇门里,这是命令。”


他终于点点头,在一旁的杂物堆里随意坐下,静静看着雷狮在墙上摸索爆炸物的开关。


三分钟过得很快,雷狮转头正要提醒他,却见医生已经将方门打开了。


“是的,你进去就好。”他回过头继续他的工作,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有序的脚步声。


木门被一脚踹开,几个高大的人影从漫天烟尘里冲进来,他们扛着枪,身上是敌国士兵的军服。


“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。”莱森少校...不,是内奸。他从一群人背后踱步而出,一脸得意。


“哈,雷狮。”他转向安迷修,“以及他的小情人。”


“莱森少校?”雷狮眯起眼,“看来你对敌国的版图倾心已久,不知道那边的人有没有意向聘请你为某个村落地理老师呢。”他语气讥讽,眼神透着不屑,像在看一条丧家之犬。


“你错了,雷狮上校。我本来就是沙国的卧底。”莱森背着手,一副自得的样子,“‘二十岁的天才军官’‘永不落败的指挥家’媒体对你的评价很高啊。可惜...”他猛一转身,因愤怒扭曲的面部狰狞凶狠,他恶狠狠瞪着雷狮,“你就要死在这里了,我会继续卧底并向你的国家揭发你是个叛徒,人们究竟会怎样唾骂你呢?我很期待。”


“我也很期待,威西·莱森,你那点拙劣的演技究竟能骗过多少人。”雷狮一直在寻找机会,他只身对付五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大概只有一半胜算。

最重要的是... 他余光瞟向身后,安迷修还在,如果贸然发动攻击对面很可能利用医生来牵制他。

要怎么办呢...他眸光暗了暗,一时找不到突破口。


“威西·莱森。”稍显冷淡的声音不大不小,足以让所有人听见,一瞬间,屋内十几只眼睛都盯过来。


“三年前你只是一个下等兵,那不勒斯战役中你向上级举报了一个敌国卧底,因此受到嘉奖,提为少尉。”


“他已经暴露了,死是早晚的事。”莱森不甚在意,“沙国会记住他的功绩。”


“是吗,所以这是你独吞他的情报向沙国邀功的理由。”


“我们之间总要有一个把消息递交上去,他死了,这活儿就得我来干。”莱森一口黄牙嘎吱作响,他威胁似地松开手枪的保险栓。


安迷修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:“登德堡战役中,你向上层透露对面敢死队的具体位置,又被提为少尉。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他停顿下,继续说,“沙国损失惨重,唯二的精锐部队被全歼。”


“我的哥哥参与了那场行动!”一个戴着防护面具的高大士兵闻言激动地挥舞着枪支,“他前一天还在跟我通话,说这次行动一定会成功!然后...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悲痛,“他再也没有回来。”


“那是无法避免的牺牲。”莱森大声斥责道,“为了更光明的未来,有些人的死亡是必要的!”


“所以普格里战役后坑杀俘虏的这种命令,也是因为必要的牺牲才私自执行的吗。”


“那是——!”


“日里瓦战役开始前你向军部检举了一位潜藏多年的间谍,由他扯出的关系人无一幸免;图克坦战役中沙国装甲兵二连的覆灭,以及欺下瞒上建立集中营,对俘虏进行半公开人体实验。这些都是你所谓的牺牲吗。”安迷修的语气毫无起伏,但他所说的每一个都是军政史上有名的大事件。


“你少校的位子坐得比谁都稳,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出卖自己同胞换取的污荣。”雷狮适时接上一句,屋内气氛骤然变了。



“他们这一类病人的记忆力通常都这么厉害吗?”比尔惊诧地看着屋内本该最弱势的那位。


“用沟通能力换取的超乎常人的记忆力,你很喜欢?”贝拉反问他。


“那还是算了吧。”比尔自我代入一下,随即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,“我还是更爱跟朋友出去喝酒聊天。”


研究员和助手这边聊着,另一边局面也出现了变化。


原本跟雷狮和安迷修对峙的六人分裂成两组,一组认为先处死莱森——这个踩着无数同胞尸骨往上爬的臭虫,再杀掉另外两人;另一边却认为任务更重要,莱森的事以后再说。


“这个王八蛋害死了我哥哥!”之前的士兵情绪激动,“我们不能放过他!”


“威尔,你太激动了,他的事我们会上报军事法庭的。”持不同意见的人试图劝阻他,一时间双方争执不下。


“砰。”一声枪响让喧嚣的场景瞬间寂静,威尔低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。

那里炸开了一个洞,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。


“你...”他看向开枪的人,刚吐出个音节,又一枪打在他身上,阻断了他的话。
他最终倒在地上,双目因愤怒和不甘而无法闭合。


“我说了,先杀这两人。”莱森冒着白烟的枪口往雷狮那边偏了偏,“再废话的,跟他一个下场。”他用鞋尖踢踢地上威尔死不瞑目的尸体,冷漠得不像人类。


“装什么,他们的下场不都是一样的吗?”雷狮恢复以往懒洋洋的样子,“你知道这地方埋了雷管吧,一旦爆炸这个小镇就全塌了。”他倚着墙,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莱森,“而我身后这扇门,就是救命的通道,但里面只能藏一个人。”


“换句话说,你把他们带过来,根本就没想让他们活着出去。”他语气笃定,好像莱森真的打算这么做一样。


“你也想把我们当成你的垫脚石?”四支黑洞洞的枪口立马对准少校。


“什......不!”莱森没料到看似穷途的上校突然倒打一耙,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埋了雷管,现在雷狮的话结合他杀害威尔的行为,简直就像他有意为之。


“你这个无耻的卖国贼!”有人咒骂道,端起枪托瞄准他。


“卖国贼?我可不这么认为。”霎时,他俯身向其中一人冲去,那人赶忙开枪,却接连打空。


他勾住士兵的脖子,反身骑在他身上,双臂发力,咔哒一声扭断了他的喉咙。随后他借势夺过死去军人的机关枪,提起枪筒对周围一通扫射。


散弹四溅,堆放在一起的杂物被打得稀烂,不知哪件东西的棉絮泄出来,掺着硝烟在小屋子里飞满天;铁架子终于不堪重负,轰地向地面栽去;三盏灯爆了两盏,还剩一只坚持不懈地发光发热,但孤军奋战仍是单薄了些,整间屋子暗下来,透着一点昏黄。


雷狮早在他拎起机关枪的一瞬间就把医生按进杂物堆里,他叠在他上面,完完整整盖住他。


安迷修当然没事,而雷狮身上虽然大部分地方有缓冲物,但裸露在外的手臂还是免不了被流弹擦伤。


待枪声停止,他一下子弹起来,手中乌黑的枪眼直指莱森眉心。

浓郁的血腥味和呛人的烟尘里,只剩他一个还站着了。


“嘿,冷静点儿。”前少校缓缓抬起手,手心赫然握着一枚手榴弹。


“你们也不想死在这里,对吧?”他双目赤红,嘴角以诡异的角度向上提着。


“现在,放下你的枪。”他命令道,“你不会想知道是你的枪快还是我拔保险栓快。”

雷狮微微眯起眼,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他。

上校微微弯下身子,佯装放枪的姿势,实际借机观察莱森的一举一动。
很可惜,对面并没有露出破绽。


“现在,让你的小情人过来。”莱森攥着手雷的那只手朝安迷修晃了下。

......

“他疯了。”雷狮低声提醒他,“小心点。”

“还有,相信我。”他补充道。


医生看他一眼,慢慢走过去。


一张纸从他的外套口袋中掉出来,飘到地上。


“咦?”比尔觉得它分外眼熟,“这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张纸?”


“什么之前?”


“就是跟踪他的时候,医生手里拿着这张纸。”比尔说,“我当时没在意,看来他一直装着啊。”


“......”贝拉收回目光,“无关紧要的话就别说了。”


她把精力放回场上,昏暗的场景像上个世纪的黑白电影,光是分清几人的动作就让她有些吃力,自然注意不到掉在地上的纸张。


“我有预感...”比尔视力不错,他一直紧盯着地上的纸片,“它和我们委托人的愿望有关。”


“如果预感有用我们干嘛要跑到这里来。”贝拉呼吸一滞,“等——”


几句话间场上已经打起来了,雷狮趁安迷修走到莱森身边分散他注意力的瞬间捡起枪,就半跪在地上的姿势抬手扣动扳机。


少校想拽过医生挡枪,却被比他更快的子弹击中手背,他手一抖,下意识松开,手榴弹掉在地上。


“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?”黑洞洞的枪口抵住莱森额头。


莱森用阴冷的眼神看着他,桀桀地笑了:“当然没有。不过......”


“咔。”保险栓拉动的声音从他迟迟未伸出的左手传出来。

他身上竟然还藏着一枚手榴弹!


“去死吧!”


轰——

爆炸声震得整个地道隆隆作响,简陋顶棚的沙土四散飞扬,将屋子笼罩在一片黄烟内。


雷狮以为自己死定了,却感觉被什么东西压住,沉甸甸的,但还温热着。

他下意识去抱,双手摸到柔软而淋湿,混着坚硬块状物的东西。
蓦地,他像是想到什么,双手开始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。


“安...”他只看一眼,就再也说不出话了。
医生在爆炸的瞬间扑倒他,尽可能地护住他全身。而他自己却没能躲过,整个后背被炸开,骨头深深扎进内脏,血肉模糊间依稀可见白色的骨渣。


“雷......狮...”安迷修浑身发冷,体温随着血液一同从背后的伤口涌出,剧烈的疼痛模糊了他的意识。


他拼尽全力勾住上校的衣角,挣扎着凑近他。


雷狮搂紧他,脑袋嗡嗡作响。他浑身僵硬,懵然间听见医生细微的嗫嚅。


“你......听...我说...”


“......他们再...好看,都......不是我的...玫瑰...”


“于是我...赶回我的月球......给......”


他微微睁大眼,似乎想把它说完,但他撑不下去了。


他再也发不出声音。


他死了。



周围黑白的景象如老旧的墙皮般裂开脱落,露出原本的色彩。


“这...委托人想起他丢失的记忆了?”


“链接记忆,快!”贝拉五味陈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。不知怎么的,她突然想起那部西部片的结尾。


失去恋人的枪手孤独地走在沙漠里,天边晚霞一片灿红,像他滴着血的伤口。被风卷起的沙子扭曲了他的身形,布条似的围巾高高飞起又落下。


他一个人来,也一个人走。



与此同时,现实中的雷狮双手微微一抖,再抬头,一滴泪水从他爬满细纹的眼角划过。


“安迷修。”他喃喃念着那个二十余年不曾提起的名字。


“我要去找你了。”孤独的枪手缓缓闭上眼。他终于露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,安心的微笑。


“等着我。”




END.



补个番外


雷狮再睁眼,发现自己在一间小屋子里,他急匆匆下床推开门,一抬头看见不远处正在浇花的安迷修。


“早...还是欢迎回来?”他试着向两边牵扯嘴角,学书上的样子展现一抹生涩的笑容。


“我回来了。”他走上前,给阔别二十年的爱人一个拥抱。



完。



断断续续写了快一周,旅游的时候也在写,今天终于搞完啦。
最后的番外是贝拉和比尔完成了雷狮的遗愿,至于真的有没有见面谁也不知道。
下个短篇见,我想看死侍和安哥同台登场!!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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